风帆 当年我是一只孤帆,若不是你,便再没有风能带我走。 1. “轰隆”一声,雷声响彻云霄,雨点大滴大滴砸在地上。 姜帆穿着单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阴沉的天,明明是酷暑的六月,她却从脚底生起一股寒气。 顾风从她身后走上来,拿了衣服披在她身上,静默地搂着她,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 雨声在耳朵里越发清晰,姜帆眺望窗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的夏天湿热粘稠,像是憋了一场大雨,在姜帆十八岁那天,终于落了下来。 父亲从来不会给姜帆过生日,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姜帆的生日是哪一天,身份证上的日期也是父亲随手填的,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出生日期。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在六一儿童节这天,总会有一个温暖的声音跟她说:祝小帆生日快乐!她记不起那个人的脸,也记不起他是谁,只是每次想起那声“小帆”她都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后来她就把六月一号当成自己的生日,每到这一天她都会出去买一根棒棒糖给自己庆生。 她总是被父亲打骂,就算她吃得很少做很多家务活,可父亲不高兴了还是会拿她当出气筒,有时候父亲心情好会给她一点零用钱,她就攒着,从上一年的六月攒到下一年的六月,只为了在生日这一天可以有钱买棒棒糖,尝一尝甜是什么味道。 所以这一天没有在家看到父亲,姜帆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她拿了自己攒下来的钱去了镇上的小商店,买了棒棒糖出来的时候对面巷子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看上去像是父亲,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父亲姜勇背对着她,在和镇上一个小混混交谈。 “联系好买家了吗?这小妮子越长越大,到时候恐怕不好骗过去。” 混混回应说:“放心,勇哥,这次绝对靠谱,那家的儿子精神有点问题,没人瞧得上他,他父母看了姜帆的照片非常满意,说我们可以尽快把人给送过去。” 听见自己的名字,姜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一松,棒棒糖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并没有被两人察觉。 “这是付过来的前款。” 小混混递了一沓钱给姜勇,姜勇拿在手上满意地拍了拍,说:“也不枉我把她养这么大,也是时候替我赚笔钱了。” 小混混又猥琐地笑笑,立马拍了马屁说:“当年刚拐到她的时候勇哥没把她卖掉真是深谋远虑,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长大了卖才更值钱。” 姜帆靠在墙上,双腿有些虚,手指死死地抠进墙缝里,她紧咬着嘴唇,各种情绪在她心里翻涌,让她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她是被拐来的孩子,难怪从小她就被当下人一样使唤,任打任骂任劳任怨,难怪她总是当父亲的出气筒,难怪她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去读书。 可是这个她喊了十多年“爸爸”的人,如今还要把她卖给一个精神病人做媳妇,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啊! 姜勇和小混混的交谈声慢慢消失,想来是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了。 姜帆滑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起初她心里是震惊和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是被拐来的孩子,后来是难过和害怕,姜勇要把她卖给精神病人,可她的家人又在哪里,她该怎么办? 摸到脚边的棒棒糖,姜帆一边哭一边抖着手拆了包装,慌不择路地把棒棒糖塞进嘴里,甜味慢慢充斥整个口腔,成了她最后一丝安慰。 姜帆冷静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如果她还待在这里的话,最终只会被姜勇卖掉,就算是绑姜勇都会把她绑走的。 姜帆站起来,跑回了家里,在门外听了一会,确定姜勇还没回家,赶紧跑上楼拿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下楼的时候听到姜勇房里传来一些响动,像是撞击声,她本想忽略直接离开,却又隐隐听到呜咽声。 姜勇从来不准她进他的房间,她小的时候不听话偷偷进去过一次,后来被姜勇吊起来打个半死,她就再也不敢进去了。 她只记得姜勇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隔间,没有窗户,很暗,房顶挂了一只很老旧的灯泡,开了灯会刺啦刺啦地响。 姜帆小心翼翼靠近姜勇房间,凑上耳朵仔细听。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呜呜呜的听不清楚。姜帆快速打开门钻了进去,声音是从隔间传出来的,姜帆走进去,一个女人缩在角落,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上也绑了绳子,嘴被胶条贴着,脸上已经哭花了,她正一下一下的用头撞击着墙壁。 看见姜帆进来,她黯淡的眼睛一下有了光彩,立马跪起身来对着姜帆。 姜帆心里震了一下,没有想到姜勇竟然胆大到直接把拐来的妇女绑在自己家中,不过想到他都能把拐来的自己养到十八岁再去卖,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她松开绑在女人身上的绳子,蹲在她面前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赶紧离开。” 女人哭着点点头,姜帆起身离开,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一个响雷自天边打过,雨水落了下来,姜帆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棒棒糖。 要想离开这个小镇,只有坐车去省城,姜帆在站台等车,雨越下越大,她已经被淋得透彻,所以就毫不在意了,旁边突然站上来一个人,撑着伞遮住了姜帆。 雨突然消失了,姜帆转过头去看,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白衬衣,黑色的校服裤,撑伞的手腕上挂着一条红绳。 姜帆看着他,本想跟他道谢,却瞥到他身后不远处正在询问路人的姜勇和一群小混混。 糟了!姜帆心里一惊,脸色突然变白,他们在找她,她逃跑的事肯定被发现了。 正在姜帆火急火燎的时候一辆客车刚好进站,她伸手摘了男孩子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压低帽檐,挤在人群里上了车。 车在姜勇他们到达站台之前开了出去,姜帆坐在最后一排,转身看到离姜勇他们越来越远,总算松了口气,又看到刚刚那个男孩子也看着她,眼里有些疑惑和不解。 姜帆转过身去靠着靠背,把帽子拿下来,看到帽檐处用马克笔写了一个“SY”,她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这两个字母,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当面跟你说谢谢吧,这顶帽子一定会亲手还给你的。 2. 一个小时的车程姜帆终于进了省城,大城市毕竟不同她们那乡下小镇物价低,姜帆只在地摊上买了套廉价的衣服把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换掉,兜里揣着这些年攒下来的一两千块钱,坐在繁华的街头,姜帆感觉自己与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格格不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呆坐了十几分钟,姜帆忐忑地走进公安局,一个叫顾风的警察接待了她。 他很年轻,最多大不过姜帆五岁,他的五官很好看,立体又精致,像是一件被雕琢过的艺术品,薄唇浓眉,初见他的时候,姜帆以为他是哪个电影明星。 顾风是警校大四的学生,刚到警局实习一个月,却已经因为明星脸而成为警局红人,他目前在警局主要负责接待报案人员。 姜帆是他接待过最特别的报案人员,因为她刚进门就开始狂打喷嚏,还没说三句话就已经打了五个喷嚏。 他接了热水递给姜帆,姜帆“谢谢”刚说完就又开始打喷嚏。 顾风看姜帆喷嚏打得实在严重,就问她:“要不要先去医院看一下?” 姜帆赶紧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先说我的事吧。” “好。”看姜帆实在坚持,顾风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打开记录本拿起笔准备记录。 “怎么说呢,我应该是刚刚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 埋头记录的顾风一下抬起头来,看见姜帆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的父亲……不对,那个人贩子,叫姜勇,镇上的一伙小混混都听他的,我不记得是多小的时候被他拐来的,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是被他拐来的孩子,要不是不小心听到他说要把我卖给精神病人做老婆,我可能稀里糊涂就被他骗过去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姜帆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可是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别看她才十八岁,可她却觉得已经走了别人三四十年的人生路了,她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 顾风心里说不出的震惊,看着这个瘦瘦小小脸色苍白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段经历,他突然觉得心里闷得慌。 姜帆又说:“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举报以姜勇为首的人口贩卖组织,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随时为你们提供我所知道的关于姜勇的所有信息。” “好,我已经记录下来了,有需要我们会随时找你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姜帆欲言又止,随即低下头,“没有了。” “好的,感谢你为公安机关提供信息,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顾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姜帆,姜帆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放好。 顾风合上记录本,站起来,想了想又说,“出了公安局右转有一家医院,去那里看看吧,生病了别拖着。” 姜帆没有说话,看顾风转身要走,她又叫住他。 “顾警官。” 顾风停下来看她。 “我……我想知道我还有哪些亲人。” 顾风看见她的眼睛一下湿润了,她虽然与家人已经分开了十多年,可血缘亲情却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好,我帮你去查。”顾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去他的头儿那要了查询权后就马上带着姜帆去了数据库,验了DNA等匹配结果。 姜帆坐在长椅上,疲惫感突然袭来,靠着椅背就睡着了,拿着鸭舌帽的手却一点不敢松开。 顾风拿了匹配结果出来,看到姜帆睡着他放轻了动作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又忽然站起来脱下外衣给姜帆盖上,才再次坐下。 他拿起系统里找出来的姜帆的身世资料,看完以后又呆呆地盯着姜帆,你的家庭不错,希望他们能好好保护你,别再受苦了。 姜帆睡得不安稳,梦里姜勇一直在追她,她怎么躲也躲不掉,最终摔了一跤把她摔醒了,她惊出一身冷汗,醒过来看到对面的顾风,却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耳朵里嗡嗡嗡的,头也好重。 “顾警官。”她喊了一声,瓮声瓮气的。 “醒了?结果出来了,你看一下吧。”顾风拿起从姜帆身上滑落到椅子上的衣服,把手里的资料给她。 姜帆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看,像是要透过这白纸黑字看到她生命里与家人缺失的那十几年时光一样。 等姜帆看完了顾风又给她解释说:“我们给你父母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们现在在首都参加很重要的会议,联系不上他们,不过你哥哥部队那边我们倒是打通了,只不过不是他亲自接的电话,估计也在忙,但他人就在这里,倒是可以去找一找他。” 姜帆低低的“嗯”了一声,好像还在消化刚刚看到的资料。 “我送你去你哥的部队吧。” “不用了顾警官,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去的。”说着姜帆就要站起来,却没来由的一阵眩晕,顾风扶住她。 她急忙拿开自己的手,与顾风拉开距离,道了声谢谢,脚步匆匆地走了,顾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女孩离这个世界好远。 姜帆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她哥哥宋远所在的部队,顾风一直开车跟在她身后,看她终于到达目的地才放心离开。 她在门口转来转去一直犹豫,最终下定决心走上前去,哨兵拦住她,问她的来意。 “您好,我找一下宋远。” “你是?” “我是……”姜帆到嘴的“妹妹”两个字突然说不出来,愣了一下,她又说:“我是她妹妹,小帆。” 哨兵心里一阵疑惑,从来没听说过宋队长还有个妹妹啊? “你稍等一下。” 一个哨兵转身进去打电话,很快又出来,“不好意思,宋队长今天去集训了,还没有回来,你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代为转达。” “不用了,谢谢。” 姜帆沉下眸子,这个家她缺席了十多年,原本没想再打扰他们的生活,只想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就好,连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吗? 她失望地转身离开,脑子越发昏昏沉沉了,头重脚轻让她走路都很费劲,她看看擦黑的天,我该去哪里呢? 姜帆最终回了车站,那里的候客厅不用出钱就可以收留她过夜,她现在没有收入来源,一张钱要掰成几瓣来用。 而回到车站的这个夜晚却成了姜帆这一生的噩梦,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姜勇会带着小混混找到这里。 她白天淋了雨发了烧,又一直没去看病也没吃药,烧得迷迷糊糊的突然看见姜勇,她第一反应是撒腿就跑,可没跑两步就栽倒在地,当天夜里就被姜勇绑了送到买家手里,买家知道她跑了气不过就打了她一顿,她烧得不省人事,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3. 姜帆是在额头上凉凉的触感中醒来的,她一睁眼就有一张放大的脸在眼前。 “姐姐,你身上好烫。” 她坐起来,用被绑起来的两条腿猛地一踹,那人“哎哟”一声,摔了个屁墩坐在地上,姜帆额头上的冰凉随之消失。 他像个小孩一样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控诉姜帆:“姐姐,你干嘛踹我?” 姜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像个柴房,她坐在稻草堆上,除了脑子昏昏沉沉,身上也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昨晚那些人好像用又细又长的棍子打她了。 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站起来,有将近一米八的样子,他走到姜帆面前蹲下,又问:“姐姐,你干嘛不说话?” 姜帆打量着他,他不像是小孩子的年纪,这模样倒是有点像神经障碍,莫非他就是她被卖给的那个精神病? 看他像小白兔一样笑得人畜无害,姜帆“嗯”了两声发不出声音,她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她嘴上的胶条给撕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一个人说话太无趣,“姐姐,我把这个撕了你不许叫,不然我会打你的哦。” 姜帆点点头,他把胶条撕下。 “姐姐,你身上很烫,用毛巾敷一下吧。”他把叠好的毛巾放在姜帆额头上,一瞬间的清凉让姜帆身上的燥热消散了一点点。 “这是哪里?”姜帆问他,不知道这里离省城远不远。 “这是我家!”他笑嘻嘻地望着姜帆。 姜帆又问:“从这里可以去省城吗?” “这我不能告诉你,要是你跑了,我妈会打我的。” “你有手机吗?”姜帆摸到她挂在腰间的帽子还在,那就意味着她塞在帽子里的电话号码还在。 “有啊,”他说着说着突然像变了个人,脸上没有刚才的童真,语气也恢复正常,他把手里的毛巾丢掉,站起来,望着姜帆冷嗤一声,“别妄想能逃走,你就乖乖等着天亮和我结婚吧。” 他走到门口,姜帆叫了他一声,“等一下!” 他转过头来,被姜帆用手肘狠狠打了一下下巴,他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姜帆从旁边抽了一根柴火把他打晕。 姜帆也望着他,面若寒霜,这些人真是没有经验,居然没有把她的手反绑在身后,她刚刚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就把脚上的绳子给解了。 她蹲下去,在他身上摸索,果真在他裤兜里找到一个手机。 窗外响起几声鸡叫,姜帆往外看了看,天亮了,她拨通了顾风的电话。 “喂?”电话里响起顾风慵懒的声音,像是刚刚睡醒。 “顾警官,是我,姜帆。” 刚说了一句话,姜帆突然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声音在喊“大成!大成!” 她压低声音,“快来救我,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会让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请你追踪我的位置,你一定要来。” 顾风的瞌睡一下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电话那头一阵刺耳的声音。 门忽然被推开,姜帆急忙把手机塞在稻草堆里,女人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儿子,头上还有血迹,立马蹲下去把儿子叫醒。 “妈,我怎么在这睡着了?我头好痛啊。”他语气里满满的委屈。 女人啐了他一声,“不争气的东西,被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 看大成还能站起来,她转过身,手里提着藤条朝姜帆走过去,姜帆不卑不亢地迎视着她。 她拿着藤条朝姜帆狠狠甩了一下,姜帆脸上登时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小蹄子,你还挺硬气,我让你能耐!我让你能耐!”说着她还要甩姜帆第二下,被姜帆用手抓住。 大成也在身后扯住了她,“妈,你别打姐姐,姐姐已经生病了。” 姜帆眼里迸着冷光看着她,她有一瞬间的害怕,从姜帆手里扯出藤条,踹了大成一脚,“去,把她给我绑起来,嘴也封起来。” 大成只能听话地走过去,重新把姜帆绑起来,又把她的嘴贴上。 “让你再嚣张一会,等婚礼办完了有你好受的。”女人咬牙切齿撂下一句话,扯着大成就出去了。 他们出去没一会又进来一个妇人,她想把姜帆腰间的帽子拿掉,姜帆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妇人只好作罢,拿了件大红色的喜服罩在姜帆身上,把她被绑起来的手遮住,又给她戴了个口罩,把她嘴上的胶条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推搡着她走出柴房。 大成是村里有名的单身汉,因为有精神疾病总是被村里人笑话,虽然在村里买媳妇是常态,但大成一直单着,如今好不容易买来个媳妇,大成父母就打算好好操办一番,让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大成娶上媳妇了。 姜帆被拉着站到了堂屋中间,门外已经围了许许多多的村民探头探脑,对着姜帆指手画脚。 姜帆藏在喜服下的手十指紧握,心里不断祈祷,顾风,你快来,快来。 门外响起唢呐声,宴席已经开始,大成被他妈妈牵着走出来,和姜帆站在一起。 “去,拉着你的新娘子到外面给大家看看去。” 大成伸手想拉住姜帆,姜帆往旁边挪了一下,不让大成碰她。 大成小声说:“姐姐,你不让我拉你,我妈看到了会打你的。” 姜帆只冷冷地看了大成一眼,大成委屈地揪住了姜帆的袖子。 姜帆跟着大成走了出去,村民一下围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姜帆,姜帆冷着脸,眼睛里像有冰刀一样把那些想伸手碰她的人吓退。 唢呐师父已经吹了三回,姜帆心里有一丝绝望蔓延,她低下眼睛,是不是没有人能来救她?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大成母亲站在院子中间说话,刚刚给姜帆换衣服的妇人突然跑上去对着她耳语,手里还拿着大成的手机。 姜帆心里咯噔一下。 大成母亲恶狠狠地剜了姜帆一眼,接着说:“下面我们先行礼,大成,过来!” 大成拉着姜帆过去。 “先给列祖列宗上香。”大成母亲指了指堂屋中间的供桌,暗中拧了姜帆一把,“死妮子,你还敢打电话。” 姜帆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大成母亲转身走的时候一脚踩上去差点摔倒,被旁边的妇人扶住。 大成点了香让姜帆和他一起给祖先鞠躬,姜帆挺直脊背怎么也不肯弯腰,大成母亲急了,抄起手边的棍子就要打。 门外突然响起警笛声。 编者注:本文为#城市故事#主题征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