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米开始了我们的同居生活，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么脆弱的小姑娘，我不忍心再伤害她。
我努力赚钱，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养活她。我一边上课，一边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开始的时候我帮别人代课代写作业，代拿快递，代买饭。周末时候做家教，晚上在宿舍楼下摆小摊。那些我曾鄙视过的工作我都去做，可是我赚的很少，期末成绩也一落千丈。我觉得既疲惫又无力，我甚至有了退学的打算。
这让我第一次觉得活着这么艰难。
我失落的走回出租屋，和小米在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面对面坐着。
桌上摆着两碗热粥和一盆早上喝剩的鸡汤。
粥是小米做的，鸡汤是我早上给她熬的。
小米总是舍不得喝，每次都要给我留下一些。我原本整理好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
我说：“抱歉小米，你身子这么差，我还让你过这么苦的日子。”
小米摇摇头，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陈冬，我现在一点也不苦。”
我说：“我准备退学了，你知道现在大学生那么多，没什么用，还不如早出来工作积攒经验，我们还能过的好一些。”
小米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钱递给我，她说：“你好好上学陈冬，你不许辍学，我们好好在一起。”
我惊讶的看着她说：“你哪来的钱？”我知道之前她工作一直不好没挣到什么钱，挣得钱也都被胖子挥霍掉了。
她冲我笑了笑说：“我之前不是喜欢写东西吗？我最近把那些文章整理了下，投了稿。这是我的稿费。虽然不多，不过他们已经决定和我签协议了，我继续写还会有很多。”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小米对我撒的一个谎言。
10
小米的“稿费”为我减轻了一些负担，我有时间开始复习之前落下的功课，勉强应付了期末考试。
寒假我和家里说学校要社会实践就没回家。
由于我英语还不错，在朋友帮忙下，找了一份英文导游的工作，收入还不错。第一天就赚了三百块钱。可是工资按月结，和老板怎样说都不能通融，那一个月我们全部靠小米的稿费，生活的更拮据了。
不过我们虽然贫穷，我们却很快乐。很快到了新年，老板提前发了工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拿着二十五天的工资，一共四千七百块钱的现金，觉得包里沉甸甸的，我开心的想马上飞奔到小米面前。我没有直接过去，走的出租屋附近的一个商场，我想给小米买一件暖和一点的棉袄。
在这里我看到了小米，我远远瞧见单薄的像是一张纸的小米，瘦弱的她围着厚厚的旧围巾，缩着身子，在北京寒冷的风雪里，向来来往往的人发着传单。
我走过去。
“陈冬……”她伸出送传单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的神色有些慌张，她说：“你怎么来这边了？”
我指着她怀里的传单：“这……就是你说的稿费？”
“抱歉，陈冬。那时候你担心我不让我出去工作，所以我骗了你。不过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其实是找了个销售的工作，最近业绩不好，所以才出来发一发传单。我不累的，真的。”她轻轻去拉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小心和担忧，像我们刚认识时一样。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我将她抱进怀里，我默默在心底发誓，我要努力赚钱，以后一定要对怀里的姑娘很好很好。
11
新年那一天我们两个都放了一天假，上午还有商场没打烊，我们两个买了两条红色的围巾，买了一堆食材，准备好好做年夜饭，庆祝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小米厨艺很好，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她做了糖醋里脊，红烧肉，清蒸鲤鱼，还有一份蔬菜汤。我们的小房子没有暖气，很冷，可是记忆里那一夜异常温暖。
破旧的小电视机里信号时有时无，每到观众大笑的时候，电视就花屏，我就走过去拍一拍，然后小米开始看着我笑，小米笑我也笑，我们两个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对方笑。
那一晚，我拥着瘦弱的姑娘一夜无眠。小猫一样的姑娘缩着身子窝在我怀里，睡的一点也不安稳，我能感觉她做噩梦时的颤抖，以及她拉我拉的很紧的手。
我在心里憧憬着我们未来的日子，幻想着以后我毕了业，有了正式的工作，赚更多的钱。我们去小米喜欢的南方小城买房子安家。我们会有一个温暖的家，我们会生一个孩子，我再也不会让小米感到恐惧和孤独。
我们的房子里要有大大的阳台，小米可以在阳台上面种很多花。还可以养一只猫，小米最喜欢猫了。
可是，我没想到接下来等待我的不是我美好的幻想，却是我难以承受的巨痛。
我永远失去了小米。
12
正月初五，北京下了很大的雪，导游处生意惨淡，我坐在导游亭里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直到下午我接到一通电话。
我飞快的拦车要去医院，路上没有出租车，我就只能站在大路中间去拦路上的私家车，车主冲我破口大骂：“想死吗？神经病！”
我说：“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我把我的钱都给你，我女朋友……”接下的话我还没说出口，就忍不住情绪嚎啕大哭。或许是我的哭泣感染了他，他让我上了车，分文未取的送我到了医院。
我去晚了，小米已经从抢救室转到太平间。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她，躺在医院太平间的床上，被白色床单盖着。我将床单拉了下来，露出她的脸，死气沉沉的脸上布满了伤痕，我不敢再往下拉，我不知道那床单下还藏着多少伤痕。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死去的人，却是我的小米。
我颓然的倒在地上，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完了。
警察告诉我，是小米曾经的养父打死了小米，已经被抓起来了。
是那个畜生，无数次致小米深夜梦魇的魔鬼，害死了她。
小米的养父天生残疾，脾气暴戾，所以娶不到老婆。为了以后有人照顾自己，就花了几百块钱从一个人贩子手中买来了小米。养父从没将小米当过女儿，就像他养的那只花猫一样，他一直觉得小米是他买来的奴隶，买来的宠物。
所以从小对小米打骂不止，甚至在小米十五岁那年强暴了她。小米万念俱灰跳河自杀。被胖子看到，胖子救了她领着她报了警，她的养父被抓进了牢里，小米就跟着胖子四处流浪。
这些都是以前胖子告诉我的。
13
小米的养父年前出了狱，一直在找小米报复，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小米在哪里呢？
他妈的是胖子告诉他的，一定是！
